『冰雪中的微笑』冰櫻－Bing

第一章:

望著看了十來年的景緻，依山傍水，池中魚兒悠游，以往

毫無感覺的別院，此刻竟淡淡的擾亂我的心弦，我壓下那

股情緒，我不需要情感，一輩子也不須－

「小姐!洗澡水已經放好了。」碧兒對我說，她懂我厭雜，連

走路也躡手躡腳，這塵囂，就碧兒最懂我，即便她是為了那

幾兩銀綻。

「知道了!去替我備衣裳。」

我關上門，輕輕褪下身上的絲綢羅緞－全是巴結奉承紅府的小

官走狗們贈與，穿，多麼虛偽，不穿，繼娘嘮叨，既然謠言與

我無傷大雅，穿不穿也無妨，將整個身子浸在水裡，唯一能放

鬆的時辰，花瓣圍繞著我，淡淡的花香引人心醉......

啪!

細微的聲響自窗外透進，冷清的目光掃過窗口。

「小染!」見她急忙趕來「去院子看，不論是誰皆請至大廳等我!」

「是，小姐!」小染急忙前去，小染不僅是我在我身邊最久，她的

武功也不是常人所及，小時，爹爹不願與綺繡玩耍，只愛權勢與

美人－這番苦掙，倒也掙來了紅府的榮華富貴，也掙來的許多人

的眼紅，導致前幾位娘死去......那時，我總吵著小染表演武功，她

那輕功，可比什麼都了得，表演完時，總要纏著小染教綺繡一招半

式唬唬大伙，怎知繼娘見了，竟命人剝下一旁細竹，先別說抽了

綺繡滿身皮開肉綻，渾身是血，小染也被關上柴房好幾日，什麼也

不許吃，只准飲水，自此，綺繡也就不敢纏著小染，那些一招半式

也在一場大病中忘卻了。

帶我梳洗完畢，我換上一身黃衫羅裙，點些胭脂。

「左督御史大人?!」錯愕的看著聽內「小染，妳確信院內的人是左督御

史大人?!」

「是!」小染鞠躬「院內只有左督御史大人。」

我蹙著眉，左督御史......這人不好應付，我舒舒眉，輕揚唇腳，冷冷的看著

早已迷醉在這雙眼的男人－哼!男人，皆這般淺陋，這世俗，大多都令人煩

雜，粗俗的令人不敢恭維，盡力掩飾厭惡，放軟音調，柔聲輕問「大人用膳

否?!先吃些糕點墊墊胃吧!」

那滿身肥肉的色老頭，在我身子上溜阿溜，像是要看光我似的「也好，這一趟

前來可是累壞了爺我，就先喝茶歇息吧!」

我使了個眼神，芷顏趕緊去斟茶，家裡所有婢女雖爹皆自青樓買下，但毎位都是

扳著指頭能數出的絕色美人，牡丹杜鵑，在這些女人身邊皆成了庸俗，不只美艷

，也有與眾不同的氣質，沒有那些胭脂粉味，芷顏正是紅府最美艷，她清新脫俗的

，天賦異秉，那些官爺來，大部分都是請芷顏去伺候「大人喝喝看，這鐵觀音來頭

可不小，一斤可要幾十兩黃金的，還有這糕點，是家父托人從外地帶來的，入口即

化呵!」我連忙陪笑。

「紅府果然不同凡響，生的兒子全進宮中做大官，連女兒也長得如花似玉，敢問姑娘

您......」左督御史轉著眼珠子，色樣全顯露出來。

「左督御史大人勞駕寒舍，必有要緊事，但天色已晚，又趕了許多天的路，我看，今晚

大人就先歇息，明早在談是否?芷顏，妳去領大人去上好的客房!」我拍拍手，一列清秀

佳麗全走出，看得他是心癢癢。

「姑娘雖嫻靜少言，但一雙眸子勾的人魂皆無，這裡所有女子的容貌也比不上姑娘一分

美艷啊!」他說，眼睛早已被肥肉擠的看不見了。

我淡看他，專注於我容貌的他完全沒注意我的冰冷「大人謬讚，美貌只是一時，到了最後

，終究會消失，取而代之的不過是那醜陋的皮相。」我淺笑「大人，時辰真的不早了，請

您趕緊去歇息吧!我已派小紅去燒洗澡水了。」

他點點頭「也罷，明個早我們在聊吧!」一手攬一個，紅府出色的婢女全嘻打笑鬧著離去。

公雞嘹啼，梳洗完畢，我趕緊迎見大人，就怕稍個怠慢，為紅府引來殺禍，卻見他與繼娘

攀談了起來，兩人好不高興。

「綺繡，妳醒啦!」那色鬼滿臉貪婪的看著我，好似要把人吞個連骨頭也不剩。

我頷首「大人久等了。」

他大笑「不會!我們正在談論妳的婚事。」

不妙!我抬頭，繼娘看著我「大人想纳妳為妾。」

「但綺繡至始至終止愛皇上!」擾了我十餘年的惡夢竟能有有用的一日「況且，今日綺繡

便將前往京城，不如－」

「不了」一聽到皇上，那貪官再大膽子也沒「既然妳心屬聖上，我也不好多留，不如就讓我

帶夢兒離去吧?!」他指的是花月仕房的第二紅牌，妙了，他竟知本府不賣芷顏，男人不都先兵

後禮，只吃罰酒?!他大叫「來人，備轎!」

望著落荒而逃的左督御史，不該擁有情緒的我竟突然想笑。

「綺繡!」娘喚我。

「是的，娘?」

「今天是妳前往京城選秀的日子，妳可得拚些，若是選不上，妳也無須回到紅家敗壞名聲了。」

「綺繡自當盡力。」冷眸望進繼娘綠眸中，繼娘打了個寒顫，據說，繼娘是至西域被爹買下的側室。

「別忘了，當初是我妳才得以從滿春樓脫身。」娘高傲的說，似乎是要試圖揮去令繼娘不悅的感覺。

「綺繡必定會成為秀女的。」我輕聲說，當年，據湘兒說，當年親娘看綺繡其貌可揚，便與青樓的淫娘談好價錢，將綺繡以百兩黃金賣出，繼娘見親娘賣綺繡，大罵親娘，把綺繡贖下，親娘卻在繼娘一氣之下摔落樓台，死無葬身之地。

我淡漠的心揪了一下，至今仍無法了解，懷胎多時所盼下的孩兒，為何親娘要賣出。

「敢問繼娘一句?」

「說了便是。」

「凡是女子皆得愛上皇上?!」我問，道出多年的疑懼。

「不，但妳必須。」繼娘驕傲的望著我，我知道為何。

只為奠定爹的地位，只為讓紅府更加風光，只為了......讓我這條賤命有用武之地。

「進了後宮，究竟是好是壞?!」我自問。

「什麼?」繼娘粗聲問。

「不!綺繡該離去了。」

我帶了隨身的若干婢女，輕盈的步伐怎懂此刻沉重無比的心情，古人云:『西出楊關無故人，勸君更進一杯酒。』!沒任何送行的禮節，也沒有相識到可前來訣別之人，那這心，怎來的苦?!踏出門前，我望了紅府最後一眼。

就最後一次吧!最後一次看著這個曾經的家，或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回不來這只貪富貴不貪親情的地方，即使貪財，也是我生的地方，不能生為紅府人，死為紅府鬼，甚至連句能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人都未見著，就要被推進深不見底的後宮，沒選上，回不來，選上，宮廷是非，豈會宣揚至外，自當離不去，更何況，要至萬人選百，對我來說，難上加難呵。

「一入侯門，深似海啊!」我低語，淚落，我的心，再也沒有可以被攪擾的地方了，自此一後，會如臘月寒梅般冰冷，不再有那麼一絲期待，即使明瞭，卻妄想，仍能有一分感覺。